二太叔爷听见了哭声,说:“听这声音怕是大哥回来了。”高祖奶奶抹着眼泪儿压着腔:“你大哥让抓了壮丁,只怕是死在路上了,就算真是他,那也是鬼魂儿游回来了。”
太爷爷恐怕声音惊醒了邻居,也没敢大声,但断断续续就是不停。高祖爷爷耐不住了,吩咐二太叔爷穿好衣服去仓库里躲好,自己起身出去开了门,这才把太爷爷迎回了家。一家人问起缘由,太爷爷哭成了泪人,哽咽着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,然而跟太爷爷一起当逃兵的俩同乡,终究还是没有打听出消息。
又过了没几年,共产党解放了全中国,高祖爷爷那几亩地却坏了事。因为这,高祖爷爷一家被划成了小地主阶级,太爷爷又给国民党当过兵,真是百口莫辩。最后,地皮被没收,财产充了公,被贫穷压在头上,到我这一辈,也再没能脱去。
狗娃
狗娃不是狗娃,狗娃是何家沟何成汉老头儿的的大儿子。
狗娃七岁的时候,在何家沟的河沟里玩耍,上游大坝放水,突如其来的洪水把狗娃卷了进去。幸运的是,狗娃被水沟边树杈绊着,没有冲到大河道里面去。等到家里人找到狗娃的时候,已经是一夜以后的事情了,那时候狗娃已经被骇成了傻子。
从那以后狗娃就不上学了,到现在自然也没能娶上媳妇。何老汉让他上山砍柴,他就一个心眼儿砍柴,砍到天黑地上的树杈子堆得跟山一样高也不知道回家;何老汉让他到井边打水,他把两个水桶都丢到井里面去,然后就坐在井边傻笑着等水桶自己升上来;但是狗娃会放羊,他用鞭子赶着羊跑,羊在前面“咩咩”地叫,狗娃就在后面“哇哇”地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