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归结到一个伟大的思想,在实现这思想上,我感到可以把我整个的生涯奉献给它。这思想,是创立一种新宗教,基督底宗教,但其教义与神秘意味是经过澄清的……用极明白的意识来行动,以便把宗教来结合人类。”
这将是他暮年时底问题。
可是,为了要忘掉眼前的情景起见,他重新开始写作。在枪林弹雨之下,他怎么能有必不可少的精神上的自由来写他的回忆录底第三部《青年时代》?那部书是极混沌的:它的紊乱,及其抽象分析底枯索,如斯当达(Stendhal)式的层层推进的解剖,大抵是本书诞生时底环境造成的。但一个青年底头脑中所展演的模糊的幻梦与思想,他竟有镇静深刻的探索,亦未始不令人惊叹。作品显得对于自己非常坦率。而在春日底城市写景,忏悔的故事,为了已经遗忘的罪恶而奔往修道院去底叙述中,又有多少清新的诗意!一种热烈的泛神论调,使他书中若干部分含有一种抒情的美,其语调令人回想起《高加索纪事》。例如这幅夏夜底写景:
“新月发出它沈静的光芒。池塘在闪耀。老桦树底茂密的枝叶,一面在月光下显出银白色,另一面,它的黑影掩蔽着棘丛与大路。鹌鹑在塘后鸣噪。两棵老树互相轻触底声息,不可闻辨。蚊蝇嗡嗡,一只苹果堕在祜萎的落叶上,青蛙一直跳上阶石,绿色的背在月下发光……月渐渐上升悬在天空,普照宇宙;池塘底光彩显得更明亮;阴影变得更黝黑,光亦愈透明……而我,微贱的虫蛆,已经沾染着一切人间的热情,但因了爱情底巨力,这时候,自然,月,和我,似乎完全融成一片。”